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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鲁之地，膏壤千里。养猪业撑起了山东农业经济的半边天。几十年来，中国的中小规模场一直被唱衰，然而在山东，它们千磨万击还坚劲，任尔东西南北风。记者走访调研发现，山东的养猪人几乎共同拥有一种确定及肯定的声音——“家庭农场一定会成为山东养猪业未来的发展主流。”事实果真如此吗？
中小猪场出栏量占比达到37%
自2000年以来，中国养猪散户的数量呈现逐年递减趋势。“散户第一轮出现明显的退出潮是在2005年至2006年的猪价低迷期，那时候家家户户养猪的情况开始变少。”朱增勇对农财宝典记者说，小散户的第二轮大规模退出是在非洲猪瘟暴发之后的几年。
根据《中国畜牧兽医年鉴》和《中国畜牧兽医统计》的数据显示：从2000年至2020年，年出栏99头以下的小户和散户，市场比重从85.1%下降到26.3%；100~499头的群体市场比重从6.2%增长至16.6%；年出栏500~999头的群体市场比重从2%上升到10.8%；1000~2999 头的群体市场比重从2%上升到13.5%；年出栏3000~4999头的群体，市场比重从1.4%上升至7.4%；年出栏5000~9999头的群体，市场比重从1.4%上升至7.3%。
将镜头从全国范围聚焦到山东，记者了解到山东的中小规模猪场主要聚集在临沂、潍坊、济宁、泰安、烟台等传统养猪大市。近年来山东生猪养殖产业发生了很大变化，在山东蓝大集团总裁冯厚海看来，变化最大的是散户加速退出。他介绍，“山东散户退出很多，这两年明显也感觉到散户在往中小型的规模去发展，也就是发展为家庭农场。”也就是说，这和全国养猪业的发展趋势趋于一致。
从数据来看，山东省畜牧协会猪业分会秘书长周开锋告诉记者，山东中小养殖户数量从2015年的104万降至2021年的25.9万，降幅高达75.1%。截至目前，在规模化程度上，山东中小养殖户数量仍占比95%左右。而在这些猪场出栏量中，中小规模场占比从2015年的57.1%降到2021年的37%，降幅达到20.1%。
养猪人的绊马索：非洲猪瘟和猪价
多数猪场保持中小规模发展背后有两方面的因素推动。一方面是猪价低迷导致很多猪场难扛现金压力，纷纷减栏。位于山东济宁的天歌养殖有限公司便是如此。2008年，负责人胡海坡从金融行业一脚跨进了养猪业，砸入重金养了500头母猪，在当地小有名气。2013年，其猪场母猪数量扩大至1200头。2021年的猪价寒冬，有很多猪场为了减少损失纷纷淘汰母猪，胡海坡的猪场也不例外。胡海坡称在今年春节前后，天歌的母猪数量几乎腰斩，减少至 800头。胡海坡说：“根据行情与疫情风险，我们会根据生产能力的40% ~70%适时调整存栏量，但不会因为行情而大幅扩张和大幅减少。”
保持中小规模发展的另一关键推手则是非洲猪瘟。民间认为，2021年非洲猪瘟造成产能损失在40%左右，且常常出现补栏又损失，又继续补栏循环往复的状况，给养殖户造成较大资金压力。因此养殖户不敢大幅扩张，山东总体养殖量也一直没有出现剧增。有的猪场甚至在遭遇非瘟后一蹶不振，从此被迫退出养猪业，如一朵浪花般沉入海底，再也没有掀起波澜。
在这两种因素的制约下，有没有逆势扩张的猪场？答案是肯定的。菏泽鑫发同进养殖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鑫发同进”）就是逆流而上者。董事长牛建通透露，2018年底至2019年年初， 非瘟入侵自己的猪场，导致两个老场都中招了，让他印象很深的就是当时死了很多猪，主动捕杀了其余的生猪，损失了近2000万元。他无奈叹道：“那会儿我们欠兽药、疫苗、饲料等厂家很多钱，猪场的生产也几乎进入停滞状态，日子十分困难。”即便如此，牛建通也没有气馁，很快调整了工作思路和方向，2019年继续将新猪场的二期工程建设完成。他把建设好的5000头育种场租给了一家上市企业以回流资金，将老场改建消毒后重新利用。在遭受疫病后，公司不但没有减产，反而开始逆势扩张。据悉，牛建通投资1个多亿建立了3个猪场。
“真正补栏的是生产成绩比较好的，或者猪价下降的时候把猪淘汰了的，在整个低价期没怎么亏钱。但更多的养殖户没有补栏的考量。”山东省畜牧协会猪业分会常务副秘书长侯明权表示，在山东，本地企业较少计划大幅度的产能扩张，一般是自己滚动发展，主要由于其他的资本介入比较少。猪价向好的情况下，部分本地养殖户在近几个月开始补栏，一是因为中小型养殖户对行情还是很难看清，二是资金问题。
山东中小养殖场主要呈现三大特点
那么山东中小规模猪场除了数量庞大之外，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点？首先，放眼望去，山东的中小养殖户养猪形式可谓是百花齐放。根据记者调研发现，山东中小型猪场大多数主要以自繁自养为主，参加养猪合作社和协会的也不在少数，而公司+农户的养殖模式数量较少，因为涉及抵押问题。
以养猪合作社为例，在山东，养猪合作社规模有大有小，分布不均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，那就是承担了统一采购、统一分发的功能。位于山东曲阜的悦康养猪专业合作社算得上大规模的合作社，据秘书长黄保远介绍，合作社成立于2008年，迄今已有13年的历史，旗下现有400多家猪场，均是家庭农场规模，可存栏母猪10万头。黄保远表示，合作社承担的职能主要是帮助社员统一采购 动保、兽药及消毒类的产品。合作社模式优势多多，但是也有多位行业人士提到弊端：“山东地区的养猪合作社其实做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，大多数合作社的目的都是为了销售上游产品，真正能够脚踏实地帮助到养猪人的屈指可数。”
其次，存栏量较大的猪场数量寥寥无几，中小猪场存栏量占据半壁江山。侯明权告诉记者，山东前20家龙头企业能繁母猪总量85万头。据山东统计局数据显示，2022年上半年能繁母猪存栏294.6万头，因此推测中小规模猪场的母猪存栏占据了半壁江山。并且近年来山东养猪从业结构从散户、规模企业转向了以家庭农场为主体的“两头小、中间大”的纺锤形从业者结构。
最后，中小猪场呈现上下游延伸发展态势。根据调研情况来看，山东的中小猪场逐渐呈现出规模化、标准化、产业化的发展，部分中小猪场拥有屠宰、饲料等上下游产业。譬如天歌拥有产能万头的屠宰场、山东蓝大拥有饲料厂等。
家庭农场或将成为发展方向
近年来，大型规模场不断挤压中小猪场的生存空间，行业一度唱衰中小养殖场，三十年河东、三十年河西，现如今家庭农场似乎却成为了山东养猪人的香饽饽。记者在走访调研过程中发现，有个县全都是家庭农场规模的猪场，这就是山东省德州市的平原县。
据山东平原养猪协会会长孙玉国介绍，目前协会共有会员220余人，以50~200头母猪之间的家庭农场为主，均采用自繁自养方式，养殖成本在6.5~8元/斤。而这些家庭农场中又以夫妻猪场占据绝大多数，并且多数的大户为了解决环保的问题，还承包一二百亩地形成种养循环。“稳步发展才是硬道理，去年8月以来，平原县进行了多次引种，主要用于更新换代和补充存栏。今年平原县将保持2.5万头母猪的养殖规模。”孙玉国如是说道。
不仅平原县如此，在山东其他城市，大型猪场少之又少，绝大多数的猪场都是家庭农场规模。冯厚海认为，未来山东主要以30~600头母猪规模的猪场为主，随着猪价上涨，一些不符合养殖环保要求、土地使用不合规的猪场会被陆续淘汰，各方面都相对完善的养殖户会成为山东的主流。600~1500头母猪规模的猪场会居少数；存栏上千头母猪甚至上万头种猪规模的猪场也会越来越少；集团或许会缩小规模，单场体量不会太大，适度养殖是未来山东养殖的发展方向。
周开锋也赞成以上看法，他称未来山东养猪业会形成两种路径——大型集约化封闭式生产和以夫妻经营为主的25~200头母猪的家庭农场。全国著名养猪专家樊福好也看好家庭农场的发展，他认为：“现代家庭农场是传统家庭农场模式的一个重要升级。资本驱动的，过度集中的，竭泽而渔式的、掠夺式的生产方式是现代家庭农场的对立面和破坏者。追求集中式的、垄断式的模式会为将来的社会动乱埋下种子。如果农民无地可耕，无事可做，休养生息的路被切断，这个社会上会骤然产生很多不稳定因素。让人民衣食无忧，国家就能长治久安。” 虽然大多数人都看好家庭农场的发展，但是侯明权提醒道：“家庭农场养殖主体目前还是以 50后和60后为主，随着社会进步，养猪规模化程度提高，如果没有接班人，家庭农场会自然而然的退出市场。”
